由于印度等國在農業補貼等問題上的強硬態度，世界貿易組織（WTO）成立以來達成的惟一一份貿易自由化協定在上周擱淺，進一步打擊了外界對多邊貿易框架已經不多的信心，并可能促使主要貿易大國將注意力更加集中于區域自貿談判的進展，WTO前景日顯黯淡。

巴厘島協定擱淺

去年12月，WTO第九次部長級會議達成WTO成立以來首份多邊貿易協定，亦即“巴厘一攬子協定”。按照協定條款，WTO成員需要在今年7月31日前，在全體一致同意的基礎上通過該協定議定書，將該協定正式納入到WTO規則體系中。

據估計，該協定將給全球增加1萬億美元的產出，創造2000萬個就業崗位。

遺憾的是，印度等國的阻撓讓這份貿易便利化協定被迫擱淺。WTO總干事羅伯托·阿澤維多上周四晚表示，他沒能在巴厘島設置的7月31日截止日期之前找到方法改變印度的反對立場。

英國《金融時報》評論稱，巴厘島協定旨在減少全球跨境貿易中的繁文縟節，該協定的挫敗立刻引發了來自商業團體的擔憂，也令WTO再次陷入信譽危機。而這一挫敗距離WTO成員國在巴厘島達成該協定只有7個月。

“WTO前景并不樂觀”，對外經貿大學WTO研究院副教授李楊說，“去年這個協定達成的時候暫時提振了人們的信心，希望WTO今年能夠取得進展，但協定擱淺讓其再次陷入危機。”

阿澤維多警告說，此次未能達成妥協，意味著WTO正進入“充滿不確定性的狀態”。

除印度之外，對簽署協定投反對票的國家還包括古巴、玻利維亞、阿根廷、南非等國家。

為什么又是印度

印度提出的理由是本國糧食儲備和糧食補貼。在去年底達成“巴厘一攬子協定”期間，WTO成員同意制定臨時性條款，使印度能夠在免受處罰的情況下實施糧食安全和補貼計劃。而在今年的談判中，印度要求制定出有關其糧食儲備和補貼的永久性協定，要求該協定與貿易便利化協定同時通過，并且提出延期通過貿易便利化協定，新上臺的莫迪政府繼承了這一方針。

對于印度持反對態度，專家認為并不奇怪。李楊認為，第一，印度因為人口眾多，糧食安全問題非常嚴峻，當時簽這個協定的時候就不太樂意，后來只是經過多方協調勉強同意；古巴也是因為中國斡旋而同意的。第二，這個協定對發展中國家要求太高，需要大量財力和物力去履行，發展中國家沒有基礎也沒有能力實施，此次反對巴厘島協定的也基本都是發展中國家。

不過，拒簽巴厘島協定可能將破壞印度新總理莫迪自競選到現在努力樹立起來的開放形象。

把印度排除在外不可行

然而，面對印度等國的強硬態度，除了發表聲明表示遺憾之外，WTO其他成員并不愿因此與印度新政府關系鬧僵，他們提出的一個變通辦法是繞開印度。據路透社報道，美國、歐盟、澳大利亞、日本等國已經開始討論排除印度來推動這項協定。

李楊認為，WTO目前的體制是全體協調一致，如果把印度等國排除在外，目前的決策方式不允許，巴厘島協定無法通過。

數據顯示，印度目前的經濟規模位列全球第十，去年的貨物進出口額達7800億美元，經濟增長在全球領先，任何把印度排除在外的貿易框架都是不完整的。

WTO：改革還是讓位

事實上，印度的阻撓或許只是讓WTO變得日益無足輕重的一個因素之一。達成巴厘島協定的WTO多哈回合自2001年啟動以來歷經多次破裂與重啟，決策緩慢讓外界對其前途質疑不斷。各國協調一致代表著國際地位的平等，而這勢必又影響到WTO的決策效率，對于尚處國際貿易與投資中樞位置的WTO來說，兩者之間需要做艱難的權衡。不然，WTO框架終將讓位于區域自貿協定。

其中一個替代方案便是向其對手學習，在部分而非全部成員國之間進行建立自愿性的貿易自由化框架，由于參與談判的國家少，議題相對集中，各國意愿更強，便有望及早達成協定。

李楊認為，WTO也支持一些只有部分國家參與的貿易合作，如政府采購協定，但這有時候也會面臨一個新問題：如果一個貿易協定把印度排除在外，那如果參與談判的國家希望與印度加強貿易合作，那它就可能會反對這個協定。

美國主導下的跨太平洋伙伴關系協定（TPP）和跨大西洋貿易與投資伙伴關系協定（TTIP）涵蓋了世界上2/3的GDP，預計分別將于今年底和明年完成談判，日本已與14個經濟體簽訂了EPA協定，中國則在海外簽署了12份自由貿易協定。留給WTO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WTO多哈回合談判大事記

　　2001年11月　第四次部長級會議，啟動多哈回合談判，計劃在2004年底達成協議

　　2001年12月　中國加入WTO，顯示出WTO的活力

　　2003年9月　 第五次部長級會議，各國在農業問題上無法達成共識，多哈回合談判陷入僵局

　　2004年8月　 達成《多哈回合框架協議》，規定美歐逐步取消農產品出口補貼及降低進口關稅

　　2005年12月　第六次部長級會議，各國希望于2006年完成整個回合的談判

　　2006年7月　 WTO總理事會正式批準暫停多哈回合貿易談判

　　2007年1月　 多哈回合談判全面恢復

　　2008年7月　 多哈回合談判正式宣告失敗

　　2008年9月　 國際金融危機爆發，貿易保護主義抬頭，WTO生存艱難

　　2009年9月　 多哈回合談判艱難重啟，期望談判在2010年內結束

　　2009年11月　美國宣布加入并開始主導TPP談判，顯示出WTO面臨強大的競爭壓力

　　2013年12月　第九次部長級會議通過巴厘島協定

　　2014年7月　 印度等國未通過巴厘島協定，協定擱淺(趙毅波/文 李烝/制表）北京商報